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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白话解说


自序

  《大学》之一书,大全之旨,启万世之塞矣。读者识以为文,而学者识以为道。学则近乎道,尽于道者学尤不远矣。故明其体者,如布帛之用,如菽粟之食,人莫离者。统言其义,天地之化,莫远于大道之理。故学道者,明于理,达于道。物各有理,人皆有性,性而不明,焉达于道理?窃立教则言“明德、新民、至善”,次定八目为全体之用。治天下之轨,庶几各教立言,其理而未足于至善。斯时天降大道,以辟世人之蔽,而诲于人,免获陷罟之害也,则神道设教,而神者非怪力之言,依三教之经典,各参考其义,岂谬于三王之道耳!
盖三教圣经非惑于人,而为万世之法也。定世虽利于戮法之刑,而未如劝勉善之。欲行教化之道,化人者,当仁也,仁者可使于众。仁者性也,性者本也。君子务本,本立则道生。天下之枝末,仍在根本而起。苟致于本者,天下归之矣。故《大学》内义深穆非可尽之学欤。圣人有言“大而化之是谓圣,圣而不可知之是谓神。”予非力神号,而迫于人,乃依文行忠信,而诲于人。而恐后世之论“以力服人者霸”,故以德教化于众,众则诚服之,《大学》有絜矩之论,则与其不差矣。

  予考古之《大学》,“格物、致知”而为八目之一。因秦火之失,考古则难之矣。世人摄补全章,则其中有乱。今将《大学》失之二章,依古补全。字解、节解、章论、内中具备。以三教合一为主,以力用《论》、《孟》为次,可足世法。尚未究正,欲究者,详悟内云,择善而从,免误之。予补二章,非彰己能,以惜圣贤之劳,故暂时摄补二章之义,尚未与诸圣共议,并贤真参考。如学者勿渺然矣,如及圣之道,则为万世之法也。

            




大学解

  
  在古人有言,“大学”有国学、乡学分别,而国学则为大学,乡学则为小学。昔圣人立言非一时之用,乃立万世之标。立教则言大学之道,乃天地人所称,故曰“大学”。人不晓其体,则纷纷异论之。大学者包含三极大道,并天、地、人,万事、万物之真理。亦言学天地之道,与其真理之妙。故《大学》者,乃体用而言,以含三纲领之教也。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亲:当作新民,在止于至善。


【字解】德、是本。明德、是上天赋给的本性。明明德、是先去物欲,明了本性。止、是止住。至善、是尽美尽善,亦是本性应当所止的地方。

【节解】大学是学天地的大道理,叫大学。在乎明了天地的真理和明了本身的性。性明了,在乎亲爱天下的人民。人民同亲同爱,在行人伦纲常的大道,就可以新民了。同作新民,还在乎止在至善不迁的地步呢。

【演说】明德,乃上天所赋给的本性,就是人的本性发于上天,至明至善,落在后天的时候,本性就不明了。不明的原因,就是因为受气禀所拘和物欲的蒙蔽,熏陶渐染,本性就不能明。要学天地的真道理,首先要明了本性,克去自己私欲,反复在本性上再发生出,即是与天地同体的。所以《中庸》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这个“中”就是上天的真理。在本性发动的时候中节,就可以与天地合,这即是本性的自然,如此就无所不亲爱了。一人能明德,众人亦就能明德,天下同明,都能无人、无我的那样亲爱,人民同是这样,就达到原来的新,天下也就一体同新了。人民共止至善的原因,是由得晓本性,去行新民的功夫而达于至善,这是一本散于万殊,由至善上再反复到一本。这不是都能慎他的终了,和追寻那深远的道了吗?这样新民至善,人民的大德就归到敦厚,同是止在至善的地步,明德就明于天下,亦同善了。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字解】定、是一定的方针和一定的理。静、是沉静无为。安、是安服。虑、是本性光明的真知识。得、是所得天地的道。

【节解】明晓本性应当所止的地步,性中发生一定的方针和天下的定理,定了方针和定理,一人能定,天下就清静了。清静了,就安服了本身。安服了本身和天下人的心,天下的众人就发生本性的光明与真智识,明晓天地、万物、万事的定理,收纳在吾的性内了。

【演说】知、止、定、静、安、虑、得的工夫,是由本性做起,知道至善的道,其次定一身的方针,定天下的定理,天下就安静不争,守序进行。进行以后,自身安服,人民安服。本身安服不乱,真智识合真光明,同时发在万事万物上。天下人民的根本,还是尽自己的性,尽天下的性,何患天下事物不得在吾性中呢?这就是佛云:“万法心中生。”天下枢纽仍在理性上呢。知止在身的工夫,得明师一指,晓本性的止处,定一身次序,心不乱动,物欲不染,清清静静,守此玄窍,安然一身,降伏世欲,一旦豁然贯通,本性光明,智识大开,就得晓三极妙道的真理了。所以世人必须要知晓“明德”的止呢!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字解】物、是物体。本、是根本。末、是枝末。事、是事情。终、是末了。始、是起头。先、是先前。后、是末后。

【节解】凡有物体的,俱有根本和枝末。凡事情就有末了和起头。明白了哪个当先,哪个该后,就近乎天地的大道了。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字解】欲、是想。明明、是光明天下,是人物同明,这才称得起明明。德、是一人明性而推于天下叫德。治、是治理。齐、是道理整齐。修、是修去一切僻病。正、是不偏不倚。诚、是本性的自然。致、是推致到极点的真知识。格、是除去。物、是一切声色和自己的私欲。

【节解】古时要想光明了天下和本身的德,就按“道”去治理。哪一国家想要治国,在齐他的家。用道理整齐他那家,在修持一身的僻病,以身作则。在修身的时候,正了心,不偏不倚。正了,本性所发出自然的真诚意。诚了意,推本性的光明与真知识、真大学。知道大学和真知识,在格去外来的声色和内里的私欲呢。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字解】见前。

【节解】从外来的声色欲念要格除了,本性就放出自然至极的真智识。有了真聪明,就能发自然的诚意了。意念纯一,心自然就可以正。心正,就能修持本身的偏僻。身子修持正,一家就可以整齐。一家整齐,以后一国就可治理,天下亦就太平了。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

【字解】天子、是上天命他作纲常伦理的首领人。庶人、是平常百姓和官府的人。一是、是一切。

【节解】自从受上天命的天子,以至到平民和官人,并无等次。一切治理国家的道和整齐一家,全依赖修正本身,这为根本呢。



○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

【字解】本、是本性。厚、是厚待。薄、是轻薄。否、是妄费。知、是真识。

【节解】他身不修,本性也蒙蔽,就无相当的治理,等到治理家国到了枝末时,再行考文、治度,哪能达到根本呢?这不是妄费吗?应该厚待的仁人君子,他却轻薄了。应该薄待的奸诈小人,他倒厚待了,没有这个事情呀!这叫作知本身的性和应该薄厚的人,完全明白了,叫作真知识到极处,和知道真道理呢。


经 文 总 论

  以上的原文是孔子传授曾子所说的,包括著三纲领、八条目的要言。所以才由天地人的大道,为大学。又推到明明德,明明德这三字不但包含孔教的奥妙,亦包括各教的立言了。明德光明了,自然就可以相亲爱,亲爱就能新民,新民就能达到至善。这是什么原故呢?是因一人明德尽性,人人明德尽性,发生的亲新至善的道理。明了新民、至善,这三纲领中是为大体,但大体以内还有小节目,所以知、止、定、静、安、虑、得的功夫还在其中。清静自身,知止至善不迁,有定理和方针与天下,安服自身与众人,以一身作则,行至天下同做到知、止、定、静、安、虑、得。那么安然不扰,无有物的乱,本性光明与真知识同时发生,得晓天下事物,知本末、终始、先后,在行乎这峻大的光明。明到天下,即治国、齐家、修身、正心、诚意、致知、格物,这大放光明的枢纽,仍在使真知识发生。格去物欲,在真诚他的意念不乱为,正他的心不使杂乱,修持他的身不偏僻,以至推到国家天下尽是如此。上至天子下至庶民,皆都要以修身知本作为本源。所以这明明德,是由本性发生形容到天下枝末仍反复到根本上。又是包含万教的枢纽,这就叫作知道至极的地步了。


第一章 释明明德

○康诰曰:“克明德”。大大:读为太。甲曰:“顾堤堤:古是字。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峻:《书经》上作俊。德”。皆自明也。


【字解】康诰、是周书的篇名。克、是除去。太甲、是尚书的篇名。顾、是看著。堤、是这。帝典、是尧典的篇名。峻、是大。

【节解】康诰篇上说:去了物欲,明了本性。太甲篇上说:看吾这个本性,是上天赋给的明性。帝典篇上说:能明了这个峻大的德于天下,皆是自明了本然的性啊。

【演说】除去那物欲,本性自然就光明了。《道德经》上说:“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没有看见、执著人心所好的,所愿欲的事情,人民那心里就不乱遭了,常看著上天赋的明命,《道德经》云:“有欲观皦”。能明了天地人的大德,这都是叫吾们去明了吾们的明德呢。



第一章 总 论

  本章的宗旨,是光明“明德”的方法。又杂引《诗》、《书》的话来作证据,克去物欲,七情不染本性,亦就光明。细察观看本性的所止处,有了物欲就来降伏它,亦是明这明德的法呢。所以光明这大德,是由自身明德后推至天下的大德,完全是光明自德与天下,所以才引著《诗》、《书》证明“明德”的工夫呢。


第二章 释新民

○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字解】汤、是商朝首创的第一位君王。盘、是古时候沐浴的器具。铭、是写在器具上的字叫作铭,是自己警戒不可以忘了的。

【节解】成汤他自己警戒的话语,就写在那沐浴的盘上。戒告的字说:就像人一天不沐浴,他就厌恶自己身上的气味;就像他那性,一天不明就染了;倘若一日要能新了我们的身心,那么天天就可以新了;在末日的新,还是素常所新的本性与我们的身哪。《康诰》篇上说:“振作起了人民的精神,就在乎新了自己的身心,作一个新民呢。”《大雅》文王篇上说:“周朝虽然是旧国都,他受上天的命,也是无有奸诈的人来遭乱,他固守这个新命呢。”所以仁人君子,没有不用他那自新新人,和固守上天这个新命,无有不达到至极的地步呢。


第二章 总 论

  本章的宗旨,是新民的做法。那汤的盘铭载著的话,还警戒自己成教国人。新民的做法,是由一身作则,新了身心以后,再鼓舞人民,可振作这新民的道,如《康诰》的作新民。那周朝新他的天命,使那命令不乱遭无序。这命是新民之道的根本,所以新民的命脉还在命上哩!这命是一人的主,一国的主,因此成作新民的道,尚在命,所以君子一身为新民,振作新民无不使用到至极的地步,如能成作以上条目和本章的宗旨,那新己的道、新人的道,皆振作起来了。


第三章 释止于至善

○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

【字解】诗、是商颂玄鸟篇。畿、是建都的地方。

【节解】《诗经》商颂玄鸟篇上说:这国里的畿都千里的远呀,这个都市,是个善美全备的地方,虽然千里的远,人民都愿意去那里居住呢。就像至善的地,虽然甚远无边,那本性亦想止在至善上呢,就像人民止在国都的地方一样呢。



○诗云:“缗缗:读“民”音。《诗经》作绵。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


【字解】诗、是小雅缗蛮篇。缗蛮、是小鸟叫的声音。丘隅、是山中极深密极茂盛的地方。

【节解】《诗经》上说:那缗蛮叫唤的黄鸟,它止在最隐密最茂盛的地方。夫子说:它这一止,还止到所止的地方,是好呢。可是那聪明的人,还不如黄鸟,黄鸟它还知道应当把自己的身子,止于丘隅呢。

【演说】那黄鸟日日飞腾,它还愿意在山中找一个最好的地方去住,可见人的性与鸟的性不是一样吗?鸟还知道好是个好哩,可叹世人还不如一个鸟呢!世人的性皆知道这个是好呀,可叹他不日新又新的去做,或是行这个深远广大的善德,得一个至善的结果来安住。就因为人不行这个日新又新的大道,所以还不如一个鸟呢。这个鸟还知道下些辛苦找个好结果,人怎么就不身体力行修大道呢?



○诗云:“穆穆文王,於於:音呜。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字解】诗、大雅文王篇。於、是呜。穆穆、是深远广大。缉、是继续。熙、是光明。仁、是仁慈。敬、是恭敬。孝、是孝顺。慈、是慈爱。信、是信实。

【节解】《诗经》大雅文王篇上说:深远广大的文王,他那大德贯通六合乾坤。呜,他继续上天的大道,尧舜的仁德,那么样的光明,他就恭恭敬敬的止在这光明大道上,他按著他的位置去行人道,他为人的君王,就止在这个仁爱上为止了;他为臣本著臣的位置,恭敬那君为止了;他为子的位置,就本著孝顺父母为止了;为人的父亲,就慈悯幼小的为止了;他与国和人交往,就本著这个信字,就止在这个信上了。

【演说】这文王就因为接续天地的大道,尧舜的大德,素著自己的位置,就近乎仁、敬、孝、慈、信,在什么位置,就行乎那位置的道。这文王的大德,就是他素著他的位置上去行事,因此就显相了他的大德。《中庸》云:“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文王就像这样呢。



○诗云:“瞻彼泣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 ,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僩兮者,恂慄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字解】诗、是卫风泣澳篇。瞻、是看。彼、是那边。泣、是水。澳、是水边。猗猗、是竹子美貌,幽雅茂盛的样子。斐、是文质彬彬,极幽雅的样子。切、是切开。磋、是磨细。琢、是辟开。磨、是磨光。瑟、是机密内含的样子。僩、是精神在外面的样子。赫、是威严的气度。喧、是本来的德行明显在外。諠、是忘。恂慄、是害怕的样子。威、是气度刚强。仪、是礼仪。

【节解】《诗经》卫风泣澳篇,卫人赞美武公的大德,羡慕他就比作看那水边上有美貌芸芸的竹子,有枝有节,赞美比作文质彬彬的诚德人,说他作德修业,就像切开了大道的大体,再磋的细微,就像琢开了他,再磨精细的光,在内里还有谨慎的,表在外边还很敬慎,威赫他的气度,他的大德就自然发现在外了。有修德的君子,到末了亦不可妄动,就像切开了天地的大道,再磋细他的精微,大道判开,再磋本性上光泽,这是学天地的大道呢。就像琢开鬼神的大礼,善恶的两端,这是磨显了善恶的精细,这是修持自己的身了。小心哪,敬慎哪,这是戒慎恐惧有所不明之处。威正他的气度,宣显他的大德,这是礼仪的威风,并不是彰显他的德,有这样盛德的君子、真学问的人,到末了亦不可忘了。他的道的大,德的显,达到尽美尽善,庶民时时刻刻亦不可忘了他呢。

【演说】这节的深意,就是立德修业为根本。拿那成德君子比作冬夏不变的竹子,竹子虽列于草木之伙,亦有可取的地步。《道德经》云:“为而不争”。这一句正合竹的本旨,如百花开时,那竹却不强茂于众,但而花枯干却亦不显然自居。这竹的意味,可比于成德的君子呀。这君子当有小人时却不显他能,当无小人之时仍然是公正无私,就是《论语》云:“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这泣澳篇赞论武公修德的实行,才比于在下呢,那瑟、僩、赫、喧的成作,至终了之时也不忘为,这是专一不二的君子,是如此的,他的实作是判开天地的两端,还细这理由,却推自身的用,才磋炼自己的本性的光泽,这等学天地的道,一身为则,还要分别阴阳善恶,亦是判其两端,明其内里,再分别身中的善恶,这真是修持一身,还考证天地的道,这样才可以称为修身呢。谨慎于事,威重于礼仪,这等的君子不可忘了,就因为道大德广感化于庶人,万世不能忘了的。使民不忘的主脑,是修己不争上得来的,《道德经》云:“功成名遂天之道。”洽合乎君子的本意。《道德经》云:“虽然功成不居,且万世不去。”因著这理由,民才不忘呢。



○诗云:“於戏!前王不忘。”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

【字解】诗、周颂烈文篇。於戏、音呜呼,赞美叹惜的口气。先王、是文王与武王。君子、是盛德君子。贤、是尊敬。亲、是亲爱。小人、是庶民。乐、是安乐的礼乐。利、是依赖利用的。

【节解】《诗经》上说:呜呼呀!那文王武王的大德,是不能忘了的。盛德的人尊敬先王所尊敬的,亲爱先王所亲爱的君子,应当所乐的是用三王朝代安乐民的事情,赖著先王所利用的仁人和贤人、庶民,使众人照著这样去行人伦大道,他去世的时候人民还能忘了他吗?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

【字解】讼、是诉讼,彼此相争理由,不能解决时,去求官来判断。情、是真实的情理。辞、是言语的词。

【节解】夫子说:听官府里来给人民判断这诉讼,我也赶的上那个官,吾一定让他没有诉讼。无有真情理的人,就不能让他得著他的假言诈语,尽了他那一片话来欺天欺人,吾必得使大道循环的真理,来威吓他的狂志,去了他的虚假。无有这诉讼的事情,这叫作知道他的根本,就在乎他的血心上呢。

【演说】不明真理的人,拿他那巧言花语,没有理由的事情来欺骗愚人,要使他无有诉讼,先须制服他的狂性,必以天地之道,鬼神的显,因果报应,劝勉他的血心不妄动,不但是无有诉讼,还能劝勉为善,这不就叫作用大道的真理威服民人的狂志吗?这不算知道诉讼的根本了吗?


第三章 总 论

  本章的宗旨,是使己与人共达至善的作法和目的。人民共仰望那国都,皆愿欲居住的。善德的事,人都愿为的,但实能作到止善的反倒是少数。至善的作法,所引《诗经》的话作证明,黄鸟还知止在好处,人的心也愿止在善地,但黄鸟却能实行去做,人不如鸟的原因,是人心无恒志,不去做,所以还不如鸟。文王所止至善的地步,是由于“在其位,谋其政”上,得到至善的结局,他按著自己的位去行事,无论在哪等位上,都竭力止在行到至善的结果。但结果的道,其中还有切、磋、琢、磨的功夫,瑟、僩、赫、諠的实行,这样才能明晓天地的道,光明自己的性上去学道呢,由辨别善恶,磨炼自身去修身呢。实行瑟、僩、赫、諠达到至善,道亦显,大德亦现了。到了至善的地步,自然达到人民仰瞻不忘呢。

  由前王不忘的话上,作为至善的目标,叫后人按前王至善的事实,来做实行,尊贤人,近君子,安乐庶民,皆按至善的目标。由听讼之中,又考证至善的理由。这节由秦火以后,章节不全,世人就将此章列为第四章,今考证其理,又究正内意,实可为至善的末。由用大道真理畏服人民,是算至善的施散。庶人达到至善,就无诉讼的事情了,还能止在至善不迁,何人能背理于上天呢?就都不肯伤天害理了。这是由于本身至善,达到天下都知道至善是个根本呢。由一人实行止在至善上,然后去实行至善的功夫,这是一本散到天下枝末,由枝末中反到知至善是根本,全章是实行止在至善的事实呢。



第四章 释格物

○所谓格其物,使无所见欲,则其物不生,而其物格之矣。

【字解】见前

【节解】所说格去他的物欲,是由使他人心莫有可欲愿的事情,物欲就不生,那么物欲亦就除去了。

【演说】要格去物欲,叫他人心莫有可愿欲的,是什么缘故呢?是因为人心见了自己心里爱的物品和他好的事情,就随著人心内妄思妄想,人心作用,色身就形容在外,亦就不合礼。所以本节特注重“无所见欲”这句话呢。换句话说,就是佛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亦就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因人心所好的,俱是不合礼的多,因此就使他无有可愿欲的事,还得叫他守性中的自然,如《心经》云:“五蕴皆空。”一尘不染,就使人心无有好乐的事,那物欲杂念胡思乱想就不生出来了。空空洞洞,太和真相,就是达到无物的目的了。


第四章 总 论

  本章的宗旨,是格去物欲,心灭法灭的说辞。如儒云:“实若虚,有若无。”既是如此呢。怎么实若虚呢?就是这声色的实体,就像虚空一样。有这形相,就似无形相一样,这就是使无可见的声色形相了,因为都把它当作空,不以为事,就是见了,亦是不见,哪还有欲念呢?那物亦就不生了,《道德经》云:“为腹不为目。”万物的扰乱就无了,空洞无为,似有这体,似无这物,真是自在如如呢。佛云:“一尘不染于物。”道云:“清静皆归于吾。”儒云:“四非皆空无物。”回云:“清真无欲。”耶云:“默然不动心。”皆是除去物欲,从根本上做起呢。


第五章 释致知

○所谓知至,致其物,以致其理,可谓知之至也。

【字解】见前

【节解】所说真知识,知道至极之处,推至到万物的理,莫有不明晓的,再推到真理的微细处,亦莫有疑惑的,这叫作真知识达到至极之处呢。

【演说】使真聪明知道至极,推散万物不惑,考证真理不疑,这等至玄至妙的真知识,可算知道极处了,就是万物一理成。《道德经》云:“玄牝之门,是为天地之根”。真知识是由玄牝发出,天地万物的理还在吾的性中存,所以这叫知道至极处呢。



第五章 总 论

  本章宗旨说真知识达到至极,自然万物皆备于我。尽吾的性可以知天呢。良知良能,明至极处,万物的理,不外乎吾性以内所包含的,推至物理不二,推至真理亦可辨明。一但豁然贯通,这算知道至极之处呢,就是佛云:“知性明觉,上乘菩萨”。智慧大开,达到如来本体上,才可称得至极处呢。耶云:“博爱不迁。”回云:“慕祖朝中。”皆是证明真知识达到极处呢。


第六章 释诚意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字解】毋、是禁止的口气。欺、是昧理。臭、是气味。谦、是快乐自足。慎、是小心。独、是意念一动,亦是独一无二。

【节解】所说他那真诚意念,毋要欺灭天理和自己的良心。就像厌恶恶臭的气一样,和好一切声色为美乐,这叫作洋洋得意,自乐和快足,所以修道的人,要谨慎好恶的意念和物欲扰乱本性。

【演说】因为人心自己专用合他的快足,自然自己的意念一动,产生厌恶,就以为应当厌恶,出于本心就厌恶了;他好声色,总以为这个“好”出于本心,以为是应当好的。所以声色物欲扰乱人的本性。一染物欲,永不能恢复真诚的意念,所以修道的君子,要慎重他好恶的意念和他人心里的自乐快足。当人心闲著,意念动的时候,辨别善恶,小心染在好恶、快足的事情上,这就是“谨慎念头一动”的说法呢。



○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字解】厌、是心里愧对天良而发现在外边,惊惧的样子。掩、是收藏在里面。著、是明显在外。肺肝、是脏腑的一部。

【节解】不明真理的小人,在闲居住的时候,他念头一动就是不合理和不好的事情,没有行不到不好的极处,见了有道德的人,从心里就表现在外惊惧的样子,就掩藏不好的事情,显明他好的事情,人看见了他,就像看到肺肝部分的作用。这样的小人,自欺欺人,有什么好处呢?这就叫作内里诚在事实不好,自然就发现在外面,亦形象难看了。



○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

【字解】严、就是威。

【节解】曾子说:天地人本是一体,全得乎大真空的理,人的意念一动,六合以外弥满,所以人的心,关乎天地,一举一动,天地皆明。就如同十方眼睛同看,那样的明显;十方的手指著,那么可怕的威严呢。



○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


【字解】富、是富足。润、是光润。广、是宽广。胖、是安泰。

【节解】富有四海:虽然住于茅屋里,但是他那德行光明天下,天下人民恭仰、朝拜。他虽住的是茅屋,但天下人都知道他那茅屋,这不是大德光润这个茅屋吗?这不是德性富足了,屋子也就光润了吗?有了大德感化世人,他的声名四海以内都贯满了,知道他身体力行这大德,天下的人赞扬他,就像他的身体光彩,照满了三千那么样的光润,心里存著化天下人向善的大志向,将来他的性体,就得到安然自在,这个道理,修道的君子,真诚他的意念,辨明善恶的造端,专一了自己的意念,就达到诚意的功夫了。“士志于道,恶衣、恶食不足论也。”何况这屋室呢?


第六章 总 论

  本章的宗旨是真诚意念。要真诚意念,就不能欺灭天理良心。要欺灭天理良心,就是人心好恶,任著人心去为,他就自乐,如果不辨善恶,任人心行事,必然坠于尘欲之中。所以修道之人,必须慎重自己意念一发那时,善恶可要明晓。《道德经》云:“随道则道,随失则失”。人心随自的快乐,那尘欲就不可止,以至推到不明理的小人,意不专诚,心就不正,所以闲居就无所不为,但在作为时还不晓,见了正理仁人,就自觉无味,所以就形容愧昧的事,虽形容在外,他亦知作为不善,就彰明他善,昧他不善。人一视著他的外形,就知内里如何。《论语》云:“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廋:隐藏,藏匿。哉?人焉廋哉?”这句就是看外表就知内里,由意念一发,事行在外,如同天地,上下十方所看著,所指著,威严可惧。要有道德的人,不彰显他的事实和他安宅住址,是明天下大德,富足宇宙,他的茅屋,随著亦光润起来了,心志宽广。如孔子云:“老者安之,少者怀之,朋友信之。”这是夫子心怀大志,安服天下人,后世的法身就安然泰舒了。当前言谨慎意念初发,推行到天下辨明意念的事情,向小人不慎意念,所为的不善,不能掩藏,君子视见如天地十方所察所看一样呢,所以曾子特诫告这意念。像君子那样善念故然是好,天下安定了;像不明理的小人的念,天下如何能安呢?要是意念真诚不二,就断四相。《心经》云:“观自在菩萨”。《道德经》云:“太和真气”。佛云:“如如觉性”。皆意念真诚空渺,无著于色相的事上了。



第七章 释正心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


【字解】身、作心。忿懥、怒气过度。恐惧、害怕过甚。好乐、贪恋过度。忧、是愁。患、是危难。

【节解】所说修身,是在乎正了人心的印相,心里要存发怒过度,就不能得本性的正理;心里存著恐怕过甚,就不能得本性的正理;若存好乐过度,就不能得本性的正理;若有忧虑过患,就不能得著本性的正理。



○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

【字解】见前

【节解】本心不在当时所发的事情上,就是看也看不见,听也听不见声音,吃物品也不能知道它的本味的滋味。


○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字解】见前

【节解】这叫作修持自己,还得要使他的心不偏不倚,合乎正当的理,心里要正了,那身行的时候就不非礼了,这叫在乎正心呢。

【演说】因为人心作用,不论发忿、惧怕、好乐、忧患,在怒忿已经要发,这懥就形于在体。恐怕又有惧就过份了。好的事人心快足,再又乐,又加过份了。忧愁必因事所忧,再加愁患过度,就过份了。因为有以上四项,或因怒、因惧、因乐、因愁、不论哪上,人心就永住在或怒或惧上了。若住在好惧等事上,那心里也就恶于别的事了,因四项任一部份,所好过份,心就永存不去,心要有这种念总在的话,即便是看听也不能明,尤其是吃食,都不能得到它的真味了。佛云:“心在法在,心去法亡。”人心在怒上法就生出,心要去了,就有正当道理发出,世人若能将以上四项作用,尽化为虚空,作为渺无,那么人心就无有过度之说了,本性当发的喜怒哀乐,就有正当的发造。所以《中庸》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就是人心空,本性明,本性明发造出的事就无不合乎正道了。人若不依本性作用,而依人心的偏举,将来人心也就死在偏倚上了,所以这章救正人的心,不著好恶的心,就要常守这性,即使发造以后,也不要过度,不但此章救正,即各教也是完全救正人的心,不误在好恶的事上,这样太和的性就常守著呢。


第七章 总 论

  本章的宗旨,是纠正人心,喜怒哀乐未发的时候,是否合中或偏倚。佛云:“心著在相,相著在心。”心是主持,心与相有相连的关系,若迷相就不得正常的理。看不见的原因,心著在声就不思色,所以就看不见,听而不闻亦是。俗云:“一心不可二用”。正心之方法,是不著于相,心中一念不存,等喜怒一发的时候,由本性主持,自然就无有偏辟了。道云:“挫其锐,解其纷”,就是正心的初步,等待心空法空,那玄妙的性放弥六合,退藏于密,自然不受人心的牵连了。要是修正身,在乎心正,心正了身行的事就无不恰当了。《心经》上说:一心无挂碍。就正了呢。


第八章 释修身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

【字解】辟、是偏僻。矜、是怜悯。敖、是骄傲。惰、是慢待。鲜、是少。

【节解】所说整齐家里,在先要修正这身,以行孝悌的道。因人心亲爱不正当的举动,就偏僻;他对于贱恶的人,发不正当,就偏僻;他对于畏惧人,敬慎发不正当,就偏僻;他对于怜悯过份,发不正当,就偏僻;他对于本身骄傲,然后再轻慢于民人,就偏僻。因此人心所好的,自以快足,就不知道他的不好处。所以喜欢的,还知晓他的不好;厌恶的还知到好处,这样的人天下少呢。



○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

【字解】谚、是俗话。硕、是大。

【节解】所以平常的俗话,就表白说出了人心的偏举。就是他儿子的恶,他不知。因为顺著他的心,所以就迷昧不知了。及其田中之苗,即便长得明显的好,他也不知道好。因真好不顺人心,这叫作本身不明真善真恶。身不修正,就不可以整齐了他那家。

【演说】因人心偏举,上节所言的各项,皆是无有正理。人心本来是贪恋快足,所以那奸诈的小人,巧言令色来欺骗他,那不明理的愚人,就以为是个好,真正真善美的人,他是大公无私,毫无谄媚的意思,所以那愚人,就误在这里。这个理由在哪呢?就是住于人相、我相、亲爱、贱恶,这就分辨不出真善真恶了。就是他的儿子的恶,他也看不出,就是他亲近的善人,或苗子的大,全部分不出。就因为人心偏举,专务在好恶的事上。虽然知道好恶的事,但发的时候,人心的印相大,所以本性就是发不出正当的道理。《道德经》云:“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都知道儿子是亲生的,应当亲爱,但是他发而不中,这不是不美了吗?知道善人是好,但是那真善却不显,外面也不谄媚,因此就不知道他是真善了,这不是不善了吗?因此本身要不辨明善恶的理由,就误以为小人的奸诈为美,错认善人大公无私为不善。



○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字解】见前

【节解】本身要不能修正,那家和枝末,万不能整齐了。



第八章 总 论

  本章的宗旨,是齐家在乎修正身子,这是要慎究偏僻的。要论身外所行的事,皆在辟病与公正,形相在外,偏僻内中亦是不正。《中庸》云:“外合内之道,故措之宜也。”身心合一,行事方可达修持自身的目的。如不慎、偏僻,那么身就不能修了,好不知恶,恶不知好。佛云:“著在身相上了”,佛说“身相非身相”,明此理就可以知善的恶,恶的善,同究正。明晓这道理的很少,因为世人误在偏僻上呢。拿谚有那句话来证明,好不知恶,事实显相了,身不修正,这五辟的扰,家亦不能齐整。若能空身相,来现身说法,那么家就可整齐了。本章就在乎“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这句上呢。


第九章 释齐家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

【字解】见前

【节解】所说治国的道,必先整齐了他的家。他的家不能行父慈、子孝的道,尚不可以教诲,还能教化天下人去立规则吗?决没有的。因为这个道理,成德的君子先要治理他的家,不用出门,就可以成全教诲这一国了。他在家要能够孝、悌、慈,出外孝就可以事奉君了,在外悌就可以事奉长上了,在外慈爱幼小,就可以利用众民了。

【演说】君子的道,先尽他的性,修他的身,整齐他那一家。就是不出门在外,去教诲于他人,就可以了。因为在家行有孝、悌、慈的道,在外边就能一视同仁。所以不出门,天下的道即能行呢。《中庸》云:“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



○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

【字解】赤子、是物欲无染的本性。保、是护佑。嫁、是古时君王所称自的嫁,比如替天作嫁。养、是教养。

【节解】《书》康诰篇上说:就如同保守本性的时中,先尽自己的性,然后尽人的性。尽己性的工夫,就在乎心意专一,然后再去顺著本性行道理,虽然达不到中和目的,却也不远本性的自然了。没有不尽性的人,专学用巧言花语,教养这庶民小子,而后有了这替天作嫁的道理呢。

【演说】因为不尽性的人,就自以为是,拿他那巧言令色去教诲愚人,这是强制手段。就是人民服从了他,有了天下,亦不能常。天下人民没有从强制的手段得来的,还得先去尽性行仁,然后自然天下才服了。何用去学教养之法呢?《论语》云:“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有德的人,民自然归服了。



○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偾事,一人定国。

【字解】贪、是贪求妄取的意思。戾、是暴戾。机、是枢纽。偾。是坏了。

【节解】一家要能行这仁慈的道,一国就振起这仁爱了。一家要克让,一国就兴起克让的礼。一人要贪暴戾、无道理的事情,一国就作起乱来了。这个枢纽如同这样大的关系,这叫一句话就破坏事,一人行正道就平定国。

【演说】这节是由行仁慈,然后国家天下能倡仁慈,这“一”正是道的本体。由一理推行到天下的一理,万事万物仍在一理以内包含。无论行何等的事,亦不能越过一理。如数目中,无有一的起头,也无千万的枝末。按一本,是无极的真理。万象空中生,所以大道的造端,是由一理。倡兴仁慈,正是本性的自然。治天下也是由大道理,倡宏仁慈。要是本性不发生仁慈,怎能行于天下呢?正是一理散于万法,万法归于一理。天下国家,一言一人,则可以定了,这个枢纽是一理为主宰呢。



○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

【字解】尧舜、是尽性仁德君。桀纣、是贪好恶的暴君。恕、是推己。喻、是明白。

【节解】尧舜率领万民以仁慈为本,而民就从著他这仁慈。这夏桀殷纣,因他以好恶为根本,帅领万民就暴逆无道。人民因力不足,就从著他的暴。他发出来的命,尽是忠孝节义的口气,但是和他身所好的事情相反,这个暴逆,人民就不从了。因此成德的君子,有这样好处,然后就教导人学这样好处。无有这样好处,就不用勉强去责求于人。所藏在本身的事情,都不合恕道,还想教人明白自己虚假是好,没有这种事呢。



○故治国,在齐其家。

【字解】见前

【节解】因此要治国,在乎整齐了他那家。

【演说】这一节,是证明未有学养子那一句。比如尧舜是能尽自己的性,也就尽人的性。他的天下是由尽性行仁所得的。那夏桀殷纣是由巧言令色教化庶民以服从他所得来的。那么尧舜一人行仁,一国就能倡兴这个仁让。桀纣利用强化教养的手段,这是贪戾手段呀,家国就起了纠纷。这个枢纽,可就是这个样子,诚于中,形于外呀。桀纣也知道他的恶是不对,故意的发这大令,教人民行这孝事君,悌事长,慈使众的道理,人民观查他本身所好的事、是恶;所恶的事、是好;妲妃明是不好,他喜;耿直的忠臣,他倒厌恶。这不是暴逆无道的吗?虽然他利用孝、悌、慈的道来安服天下,但对于本身的恕道全都无有,他还叫天下的人明白他的好处,这不是专于好恶的吗?正因为这样,天下的人民就不服从他,天下就作起乱来了。得天下是仁慈,失天下是暴戾。尧舜是尽性,桀纣是专务于教养,因此后世有述了。



○诗云:“桃之夭夭,其叶秦秦;子之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

【字解】诗、是周南桃夭篇。桃、是树名。夭、是滋润。秦、是茂盛。子、是天子。归、是回家。

【节解】《诗》周南桃夭篇上说:它的枝干滋润,它的叶子还很茂盛,树还润著它的身,威胜它的外表,君子也可就相及的。天子回到他的家里,还是善治他的一家人和宜量他六亲的人,能整齐他家人和六亲,等待作嫁的时候,就可以成全于人,教诲这一国的人了。古文云:“舜之于归,正乎六亲”。

【演说】诗言,就是树木还能有滋润本身和枝末的气度,这行道德的君子,足以可及树木了,以德润身,以礼表现他的气度。这天子归家的话,是指他那一家的人,可作一国的标杆,也是提倡齐家的道理。



○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

【字解】诗、小雅蓼萧篇。

【节解】《诗》小雅蓼萧篇上说:善和他的兄,善和他的弟,能善和兄与弟,以后可以教诲一国人了。



○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

【字解】诗、曹风鸤鸠篇。忒、是差。

【节解】《诗》曹风鸤鸠篇上说:他家里的礼仪,和古道一点不差。他的父子兄弟足可以作一个标杆,以后人民可以效法他了。



○此谓治国,在齐其家。

【字解】见前

【节解】这叫做治国,先齐了他那一家。

【演说】古时人以修身齐家作根本,就是天子也和人民是一样的。那天子家里要是长幼有序,兄弟和美,父子兄弟全可以作人的法则。这是天子宜他的家。提倡一国,这一国就行孝悌的道,共同效法天子呢。平人要尽孝悌的道,不过善宜乡邻斯可矣。故《中庸》云:“虽有其德,苟无其位,不能作礼乐焉。”此章是天子倡行人道,来教诲天下呢,也是“君子之道本诸身”的说法。故《中庸》云:“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室家,乐尔妻孥,父母其顺矣乎。”不但是父母顺,天地、人民,都顺从呢。


第九章 总 论

  本章宗旨,是齐家后在实行教国呢。教国人的法目就是孝、悌、慈三个字,这样才使人民敬畏佩服。那么不出门在外,孝自然可事君主,悌可事长,慈可使用众。推到一国的大事,亦不过如此。《论语》云:“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大事的根本是小,因此又引著保持吾的本性,专一不二,与天理本性相合,所以才说“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一家虽小,亦是国家的一份,一个人要贪争暴戾,染到众人亦就作乱。他的机关如此,一举一发,天下同法。一言就坏了事,一人可以定了国,完全在乎身正家齐,国人才效法。《道德经》云:“善亦乐得之,失亦乐得之,信之不足,故不信。”因一家行善事,亦就快乐自得,要是失道失德,他的心亦是快乐自得,人民要信不起,也就不可信用了。尧舜与桀纣同是一国的君,因仁慈可治人民的心,暴逆就失人心,这个事情在藏身的“恕”字上。若能合恕道,人民同道踏矩,去行治国的道,这在乎齐家呢。就是天子回到自家,亦得整了人伦的道,父慈、子孝、兄宽、弟忍,自然国家亦可效法了。父子同政于道,礼仪不差,人民同效法。这就是一家齐,一国治,全有相连的关系呢。故《道德经》云:“小为大之本,轻为重之根。”天下虽大亦得从小部分治国家,虽重亦得从轻轻的人民来作根本。


第十章 释治国平天下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字解】上老老、是亲爱年高有德的人。上长长、是尊敬长上君子。恤孤、是怜悯孤苦的人。倍、是违背。絜、是测量。矩、是尺。

【节解】所说要平治天下,在乎治理他那一国。居天子的亲爱年高有德的人,这样人民效法他,就兴起孝顺、自亲的道;在天子尊敬长上君子,人民就效法他,也就敬重他那长上的人;天子要怜恤孤苦的人,民就不违背这慈恤的道理了;因有以上的道理,君子的心,是要合众人来测量的呢。

【演说】这天子行孝、悌、慈,是治国的根本。也是安服天下人的命令。虽是君王的身份,还亲爱年高有德的和长上君子,以及怜悯孤苦的,以上这三件,众人民都乐意的,因此这有道的君子,就有这测量人民的心理。



○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

【字解】见前

【节解】你要所厌恶上天不顺乎你的心理,你就勿要再推施万民万物的事上了;所厌恶于万民不顺乎你,你就勿拿这暴逆无道的事情来侍奉上天;所厌恶前王所行的道,勿拿这个事情毁这前王,还断绝了后人的效法;所厌恶后世批评,勿将这无道的事情来加护先前圣贤身上;所厌恶右边对待你,你就别再加在左边;所厌恶左边的对待你,勿拿这左边事情交在右边;这叫作量量人的心,量量自己的心,才称得起絜矩之道呢。

【演说】因为人的心是有偏僻的,如佛云:“若有人相、我相、众生相、寿者相,皆非菩萨”。以上说的这上下、先后、左右,皆是憾怨于人,不反求诸身。某方若有不顺乎他的心理,他就拿这事情来对待傍人。不论天地人物,即诸鬼神,都是有对待的。如天来责罚他,他就怨地。他要厌恶那地,就对待那天。先王行的事,不合他的快足,他就毁谤先王断灭后人。后人要批评他,他就将这错误加在先圣身上。或是他厌恶右边的神灵显照他,就交在左边诸魂灵上,不祭祀了。这是不反求诸身,只求诸人。要无对待心,有测量人的心,这方能絜矩呢。



○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

【字解】见前

【节解】《诗》小雅南山有台篇上说:使人可乐的君子,他那心就如同天地、父母的一样,人民所好的就使他好,人民所恶的就使他恶,这叫作听它的自然,如同天地、父母一样有爱人的道,到末后,可有一定的结果呢。



○诗云:“节彼南山,维石严严;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下僇矣。

【字解】诗、小雅节彼南山篇。节、是高。严严、是高远威大。师尹、是周作太师官姓尹。具、是都。瞻、是仰望。辟、是取之不正。僇、是杀。

【节解】《诗》小雅南山篇:很高远的那南山呀,他的立石又直还远大;就如同作太师官的赫赫有名,人民具都仰望他,安服人民,利乐人民。有这个国家的,不可以不慎重,要是偏辟,取的不正和横征暴敛,就是天下战争的引路,人民自起纠纷,他就是有国也不能存守了。

【演说】那南山的高大,人民都知道的,那太师的名望,也都知道的,听人民的自然,也就是怜悯世人。这开言就说南山,那南山虽然高大危险,还能载这些树木呢,这太师要横征暴敛,这人民就不能存在,还不如南山的树木呢。所以太师有偏辟,人民就起了纠纷,这一国也不能存在,这人民也不能得到安泰。那南山要是偏辟,就是树木也就不能存在,这章是贵乎谨慎在偏辟上呢。



○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仪监于殷,峻命不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

【字解】诗、是大雅文王篇。师、是众人的目标。丧、是失。克、是能。配、是合乎。仪、是宜量。监、是看。峻、是大。不易、是不容易。道、是言。

【节解】诗大雅文王篇上说:那殷朝未失掉众人目标那时,能合乎上帝心理,再宜量看看那殷朝是怎么样失去众人的目标的,因为这上天天命实不容易常守。所以要得到众人的目标和众人心理,就得到国家的大任;失掉众人的心理和目标,就失掉这国家大任了。

【演说】这章是说,殷朝开辟的时候,先王有道,是因为得到众人的心理,众人的仰望,所以才有了这国家。要是察看他失了国的原因在哪里呢?就因为横征暴敛和行偏辟的道,人民都不服从了,所以众人的心理和天子的心理就相差。这是因纣王无道所造成的,所以有道德的人就要慎重,那一举一动都合了人民的心理,这国方能守著。若和人民的心相反,这国就不能存在。所言絜矩的工夫,在乎举发呢。



○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

【字解】见前

【节解】因此以上所言的理由,都是慎重这大德的事。有了这大德感化,这些庶民自然就来朝供,就有了众人了;有了众人,就有了相当的土地;有了土地和相当的出产,或物或财,就有这财了;有这生产的大财,就有相当的用了。



○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

【字解】见前

【节解】这大德是天下的根本,这财物是天下的枝末。外边所行的事,尽是虚伪,这德存在心里,内反藏著些横征暴敛的心,这人民识透了,争取民利,人民就施展开了这夺抢呢。

【演说】前慎重这大德,就是慎重自己根本。本要立住,天下的枝末就可以服从。要拿这大德作为身外的事,拿那财货当身内的主持,行的时候就征敛了。要是慎重这德,人民就不能夺抢呢,亦是絜矩的道来宜量人民,慎德的功夫俱在乎本末的上边呢。



○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

【字解】见前

【节解】因此这财要是聚敛起来,人民的心就散慢了,要有振作的精神,这财要人民共得,以薄敛为主,这样人民就安然,振兴聚起爱国的精神来了。

【演说】《中庸》上说:“贱货贵德。”就是使民心不散,还能振起这大道,时使薄税敛,都是使民心不散慢呢。若反这道,人民的心就散了,有财亦无财的正用了。



○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字解】悖、是违背。

【节解】因此说话悖著这理去说,它对待的时候,也就背著理来。这货财背著理来的,也就背著理失散了。

【演说】凡与理相悖的事,都是对待。因真理独一不二,真常不变。世人用人心用事,即是后天心,就会悖理去为,那悖理自然亦就相复,这即是对待上的事实呢。



○《康诰》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

【字解】见前

【节解】《康诰》篇上说:惟独天命,实是不能常守著的。要为善举以德化人,就得著上天的命;要不为善作德,就失去上天的心理和天命了呢。



○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

【字解】楚书、是楚国的书。

【节解】楚书上说:楚国最不拿宝贝为宝,没什么可贵重的,惟独这善德,是楚国最贵重的。



○舅犯曰:“亡人,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宝。”

【字解】舅犯、是晋文公的舅,号叫子犯。亡、是出亡在外。

【节解】晋文公的舅子犯说:文公你出亡在外,别拿得国家、自己公子身份为宝,要以仁德亲爱大众为宝贵呢。

【演说】受命的人,不非平常,以道为善即可寄天下位,不以道为善就失。楚国无宝,即是识透了这善德,是万古千秋的宝呢。尤其出外的人,应当行这“泛爱众则亲仁”的道,这样就足可治国呢。



○《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嫉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


【字解】秦誓、是周书篇名。断断、是朴实。技、是能。休休、是淡然无欲。彦、是美。圣、是明,智圣通明。媢、是嫉妒。疾、是患。啻、是不两样。危、是拦阻。殆、是危险。

【节解】《秦誓》篇上说:若有一个臣,很朴实无有它能的,心还很淡然无欲,清静无为,他就像能容量。这天下人要有能干,就如同他有。人要明这聪明,他心里还很喜好。不但从他口里说出,和他心亦不两样,实在是能容。他可以保守我这子孙和庶民呢,还有利于天下呢。如果人家有能干,他嫉妒,还很厌恶,人家要明白事理,他就拦阻,这样是不能倡通的。实在是不容,也不能保守我这子孙和庶民,还很危险哪。

【演说】惟国用臣,应以忠厚为主,虽然无有大知,但亦坏不了大知的事,还能容量万民,听其自然。就是彦圣有知,他还能倡通这人,即是“仁而不佞”。《道德经》云:“善言不辩。”他心里行仁,但口头上还不辩别言辞、嫉妒人的能为、不会不容量于人。《道德经》云:“辩言不善。”公正的人,即能保守庶民子孙,不仁的人,即不能保守子孙庶人呢。



○唯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


【字解】仁人、是能絜矩的人。放、是安放。流、是通达远方。迸、绝除隔离。

【节解】唯独公正无私絜矩之道的人,是能迸这不好的人,安放在远方去,就是发配隔离荒边,不开化之地,不使他在国内,这叫作公正无私的人,能喜欢好的、厌恶不好的人。



○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命:音慢。也。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过也。

【字解】命、是慢也。

【节解】见了有贤能的人,他不能保举,保举还不能占先,这是慢待,见不好不能退除它,退除还不能远离,这是过呢。



○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菑菑:古灾字。必逮逮:音代。夫身。

【字解】拂、是逆著。菑、是害。逮、是赶到。

【节解】好习人家厌恶的,厌恶人家喜好的,这是逆著人的性呢,那灾害必然赶到你的身上来。



○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

【字解】忠、是忠诚。信、是信实。骄、是骄傲。泰、是奢。

【节解】因著这样,那君子人,必有这个絜矩的大道,必从忠信得的。要是骄傲奢放,就失掉了大道呢。有忠信必能得人,有骄傲必能失人。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

【字解】众、是多。寡、是少。疾、是快。舒、是慢。

【节解】生发这个财,必然有大道理,生发的多,使用的少,为的快,用的慢,就能财常足了。



○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

【字解】见前

【节解】仁德的人,拿著财发他的身子。不仁德的人,拿著身子去生发他那财呢。

【演说】生财的道,并不是横争来的,是有理财的道。仁德的人,以财发身。《金刚经》云:“财布施,法布施。”皆为仁德,施舍周济,这才是仁德的本份。务财为本,争名求利,积有万贯,终为身外的物,与德性上毫无光沾。朝东暮西,以这色身来积虚财伪物。明晓真仁的人,即明晓生财理财的道呢。



○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

【字解】见前

【节解】没有在上的好仁爱,居下的不好义的,没有好义的作事有不到终了的,没有他自充满了府库的财,不是他使用的财呢。



○孟献子曰:“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字解】孟献子、是鲁大夫。畜、是养。乘、是四马的车。伐冰、是卿大夫以上丧祭用的。敛、是收敛。盗、是偷。

【节解】鲁大夫孟献子说:要作大夫的,养起四马的车,就不计察养鸡豚的利益了。卿大夫以上的官,丧祭时候用冰,这样丰富,就不能养牛羊,和人民争利益。养起那百乘的兵车,就不养著横征暴敛的臣呢,与其要有这个臣,尚不如养著偷盗的臣呢,这叫作国家不拿著利益为利用,拿著仁义为利益呢。



○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菑、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字解】务、是专用。

【节解】为国家长上的,要专收敛这财来用的,必定由这小人身上起,他们要拿小人为善的,小人一定要支使这国呢。小人专聚财,灾害同时发生,虽然有善治的人,也无有法,这就叫作国家不拿著货利为利益,拿著仁义为利益呢。

【演说】仁义的事,是自然相感,上下彼此一样,人的心是一样,爱好、恶不好,即畜马乘或伐冰百乘的家,不应仗势生财,以小利与民同争。一国的长不明理财的道,依小人的见识,专用财为本,终归于国乱人穷。所以家国都用仁义为本,财为末,这国与天下都以仁义为利益呢。


歌 曰:

明德新亲新民三纲振

八目勤天下人民共享太平春


第十章 总 论

  本章的宗旨,一国的道,居上的能行孝、悌、慈,如立竿见影的一样,人民同效法在上的。孝、悌、慈,人人可以行,天下十方的对待,皆从人心作出,人心不动,一视同仁。如《论语》云:“苟志于仁,无恶也。”何用谈论先后的计较呢?听民的自然,正是居上的本位,但听自然并非是随他的好恶,听自然的人如同南山的威,如太师的严,稍有偏辟,后世有述了。《中庸》云:“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孟子云:“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蚀。”因此不可辟呢。

殷得国是以仁德,天下服得来的,但失时是偏辟于事,失人道的礼和天道的用。慎德为理财的本,知所本末和民的理想就不至于悖理。言、货、悖、理,俱不能常;入的悖、自有出的不顺。保守大命的,实是不易,善与仁亲,均为上宝。君子不彰显他的技能,他心是善的,与口相同。彰显的人不重于善,只是口角的辩别,他厌恶人的能越过他,拦人的明达强过他,这样之人真是怀著不良,行的不善。有道的君子,用敦厚的臣,勿用巧言的士,亦是“举直错诸枉的道”和絜矩相连呢。有絜矩的人,公正无私,见不善自有相当的分付,并非死守不善。《论语》云:“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举能先,退能远,是明知;好人恶,恶人好,是愚痴。知的明事,愚者自是。儒云:“不知命,无以为君子”。忠信得,骄泰失,一定的理。

财的生发,有大道的存著,有定理的为持,所生多、用少,作快、用舒,和财的足,仍是由道理上所取呢。财足的,有仁德的人,一定要用财发这身。不仁的人,为财拼命,就相反。“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小人无忌惮。”上下原是一理,仁义原是同体,有仁德自有仁德的用,有财自有财的用,是一样呢。上下交争利,士民无序,天下乱。所以在上的,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为长上的要明辨小人的贱,不以小人为主财的收敛,善治自然,就可恢复仁义絜矩的道,这国不以财为利,以仁义絜矩为天下的利。“天下平,明德明,万世宁,温良恭俭自然天下行”。由国家人民同返本归根,亦是大学经文的效力,推至天下平的时候,仍归三纲领的要言了。


大学全书总论

  《大学》一书,全部的宗旨,乃曾子继夫子的大义,依明德、新民、至善,为全书的宗旨。尚有修身、治国、平天下的八目。因此曾子依三纲领为体,八目为用。如《书》帝尧:“克明峻德,以亲九族,九族即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於变时雍。”帝尧如此作法,正合大学的大体。

大学首言明德,即是能克这峻大的德,又亲九族,九族即和睦,以此作则,即能百姓平章。“克明峻德”即是明明德;以亲九族,由亲至新,即是新民;百姓同明,万国一体,皆是变成太和的气象。民德敦厚即是止于至善。大学全体,是由明本性,天下能平,因此开言明德,以使学的日日光明,尽心知性。但尽心的法,知性的本,由何下手呢?故此八条目详述内意,以使人光明本性,齐家、治国的法目,列在其中。由知止以后,有定、静、安、虑、得的工夫。要明德,知止为本;得、为末。知本末的道,先后的理,就近乎天地大道。知天地的道,治国就容易。要明天下的德,由国、家、身、心、意推至根本,仍是在本性上作起;本性无物,万事可明,万物可知。穷天下的理,尽大道的妙,又由本性修治以后,天下平呢。各教皆以明德为本,不过名目有异,意思是一理。明德是包含各教的意义,引《诗》书的话是作证据和作法。性明以后,行新民的道,知至善的止,此三纲领,以《诗》所言的去做,道德崇高,天下共仰,人民不忘大德,所以这是至善的结局。

知本性的善,是一显又一隐,从解明三纲领以后,又言八条目的大义,所以第四第五章,言格物、致知。秦时无道,将书烧尽,因此不详内意,以至各章,是解释八条目的大义呢。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是内圣的功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外王的大道。修内圣先去物欲,去物欲的办法,视有为的事情如梦幻泡影一般,物自不生,再究道理,自然性中清静无为,就可以博厚、审问、慎思、明辩、笃行,能为以上的道,聪明睿知。聪明的道,是圣人可能的,圣人立言,并非以自可能圣,他人不能圣,因此《中庸》上说:“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圣人的聪明,强于世人,圣人是化人民,先导人民,所以《论语》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足证明圣人是可学的,亦是由浅而深,以身为万世说法,才谦恭的言说呢。

格物下手,在明德上,内圣的功夫,是性上起。孝、悌、慈,是治国平天下的体,絜矩之道是用。有孝、悌、慈,能事君、事长、使众。这三样是治理天下的本。这孝、悌、慈的道,是天下平的本。可是还得用法去行,这样知行合一,即是由广知上得来的。所以要知事物的至理,才能真诚意念。意的真诚,是慎独上解决,意自然真诚不二,意与心是相连的关系,意不举发,心就不动。心的偏,仍在意上。原有的意念不正,心发时就不能合理。所以意能诚,心能正,身形在外即可修。因从根本上解决,焉有修偏的理呢?身的偏,因心不正;心不正,因意不诚;意不诚,因理不明;理不明,因物未格。一人一家的兴仁让,合人人的恕道,君王治天下,是由卑迩,所以《中庸》说:“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又引《诗经》上说:“夫妇好和,兄弟既翕,父母其顺矣乎。”能夫妇和美,兄弟和睦,父母能顺,天地即能和。所以引:宜其家人,宜其兄弟,父子兄弟的足法,作治国的则。老老,长长,恤孤,是自己喜欢的。自己喜欢的人,亦喜欢他人的老长幼,他人就敬爱喜欢吾人的老长幼,有人阻吾的老老,长长,恤孤,吾厌恶他,人和吾不是一理吗?

絜矩的道,天下人人都要实用的。君的先后左右,是当有絜矩的测量人民呢,亦是絜矩的测量自心的平,即是人心的平。所以《论语》云:“苟至于仁,无恶也。”要无人的不平,就亦无恶了。絜矩的道是自己先平,然后人亦就平了,所以听民的自然,就能作民的父母,若偏举一端,就会使人厌恶。听自然的,能安然自在。偏举就有杀戮的祸。理财应先慎乎德,可见聚财,不是聚敛,所以才说德本财末。平天下,是要有理财和用人,理财有道,用人无法,亦不能收效。用朴实的、不用巧言令色的人。所以公正无私的人,见奸诈聚财嫉贤妒能的人,就想法为民除害,流放到边荒野地,不使他乱坏民人。因公正的仁人,见贤好能举,不善就远退,这是不误贤人和不受小人的害,这才是公好恶呢。行忠信能絜矩,就无骄傲了。

再有生财的道,是生众、食寡、为疾、用舒,生发的道如开发五金荒山,夷地布动良种,振起生暨的交计来利人民,自然国家财丰人富,这是“生众”。振起士农工商的道,无消费的人,自然开发的物品实用就少,这是“食寡”。自然作就快,是“为疾”。实用无有虚费,自然就“用舒”。国家生财的道,列在以上的“众、寡、疾、舒。”仁德的人,用财发身,自然上仁下义。上下不以财为利益,就无争贪了,《道德经》云:“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这是一定的理。不明理的人,不能理财。用小人的横行暴敛,以此为善,发展开了灾害,事到人民皆可知晓,因小人即灾害,人以为善。所以治理根本明德,万事万物皆明,才不被小人顽哄,所以“明德”是贯彻始终的精神,是须臾不离的,无微不至明。不以利为利,才是大有利;以利为利,才是大害。故《论语》云:“放于利,而行之多怨。”所以“明德”包含各教,包含天下的事,真是笔不可言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