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真空大道    真修行      眾徒參禪

詩曰

真性三界十方同    空即是色色即空

大悲大愿脫凡體    道成逍遙上天宮

歸根竅

馬拴雙林樹，猴鎖無影山，七情六欲掃啊掃淨乾，一心苦煉丹。龍從火里出，虎向水中眠，三花五氣結啊結金丹，文武火炊然，結成個金剛不老神仙。

王祖安葬且不表   又說七真悟道高   丹陽清靜家廟到

男女左右把功調   邱師棲霞故鄉到   安居冷廟過終朝

白日化緣錢米討   夜晚打坐悟高超   郝師華山南峰到

山背古洞采苗   劉師萊州武宮廟   真武殿內運鵲橋

譚師洛陽本縣到   觀音閣中把丹燒   王師東坪故鄉到

不舍晝夜煉丹膏   七人苦把功夫造   一心前進離塵囂

卻說七人各回原，郡修道不提。且說王祖飛升之時，三師接引，性光一直朝見玉帝，討封受職去了。

七真修道我不表   再說玉帝登凌霄   巢父投凡修大道

脫化重陽歸天曹   三師接引駕正到   俯伏在地謝恩高

玉帝敕封職不小   轉極天尊管神曹   正陽加封職位好

救劫天尊管神曹   純陽加封賜旨詔   妙道天尊管雷曹

湘子封贈更見好   接引天尊伴凌霄   四人謝恩齊萉躍

無極宮中把母朝   今母一見哈哈笑   清靜無為樂逍遙

卻說孫夫人，在洛陽煉性，三車滿足，無所不知，變化無窮，心想：我在此處，吃了四方的血食，理當報答，而今現在破窯中，修成大道，不免顯個神通，以免后世。化就兩位道人，在街坊抱住孫夫人的肩膊，走一走親個嘴，街上眾人見了厭惡，都說這風婆子與道士苟合。以此稟官，官即命人，架起柴草，將窯門緊閉，放起火來，只說把他三人燒死。誰知火煙沖天，忽然一個柞雷，將瓦窯擊破，三股煙洞現出三人形像，孫夫人坐在云頭，兩傍金童、玉女，又有邱祖、馬祖接引上升，說道：“多謝十方施主，供養我等十有余年，今日道成歸空，朝見神王，即此道謝。但愿人人清吉，戶戶平安。”言畢，化作清風而去。縣主與眾百姓見了既忙下拜，吩咐眾百姓，在此建立三仙О，內塑孫祖、馬祖、邱祖的神像，功果告竣題詩一首。孫祖修行后歸洛，數十余年，得衣缽，留下仙跡立大廟，從今承作安家窩。于是，洛陽男女向善，皆是孫祖化之功。且說孫祖，回至家廟，經理門徒，參禪打坐。王祖在天宮忽然想起眾徒，恐其心志不堅，不免下凡，考試他們道心如何。來至寧海，見有白氣，早知孫不二在此，遂化一書生來到廟中

孫祖顯道且不表   又言王祖把賢調   見得眾徒在務道

晝夜行功不辭勞   不免下凡將他考   變一書生多俊俏

先將清靜來盤考   假意學道務高超   尊聲仙姑愿領教

三心四相說几條   清靜明知師傅到   假意不知半分毫

三心四相從頭表   先生仔細聽根苗   過去事物休追考

未來之事不迎招   現在事物隨天道   妄念不生三心掃

非禮勿視回光照   非禮勿聽神不勞   非香不聞氣調好

非禮勿言搭天橋   視聽言動說明了   此名四相說分爻

書生一聽哈哈笑   字句精微說得高   吾本你師變化到

天命從今交爾曹   不二聽說忙跪倒   領受天命在今朝

四禮八拜承師教   誓愿無違跪塵囂   天命領畢謝恩了

領恩度眾立功勞   前后之事說明了   駕朵祥云上九霄

丟下孫祖我不表   又將丹陽說一條

卻說馬丹陽在關西，聞聽夫人不在洛陽回家去了，莫非受苦不過，退了修行念頭？不免回家，度化于他。不日到家，看見夫人的容顏，比前更好，心中暗喜，各將悟道之事，說了一遍。夫人問道：“你我出門，家內銀錢俱失落于眾人，如今一分無存，怎好辦道？”丹陽趁此機會，顯他手段，便答道：“沒有銀錢使用，也是小事，夫人快將牆上石蛋，拿几個來。”夫人將卵石拿了几個遞與丹陽。即時接在手內，畫了一圈，交于夫人之手，言曰：“這是銀子否？快拿去，換些錢來使用。”夫人接在手內，哈哈大笑：“卵石變銀，有何出奇？你好比，井旁打水江中賣，孔子門前講孝經？”夫人亦拿在手中，也畫了一圈：“你看這是不是黃蹲蹲的金子？”丹陽大驚，方知夫人道成，比己更強。夫人又道：“卵石成金，何足為奇？”走至廚房，見當日王祖招徒，千百人吃飯的一口大鍋，能容十几石水，叫工人挑十擔油來倒滿，把油燒煎，叫工人出去，把門閉了。夫人說：“你我夫妻在油鍋內洗澡，顯個道法？”丹陽道：“那我不敢。”夫人唾了一口，說道：“枉受師傅大道。干的何事，不敢在油鍋洗澡，還有面目見我？”丹陽道：“莫非你敢下去不成？”夫人道：“這有何難。”遂脫衣解帶，翻身跳在油鍋內，蹤跡全無，丹陽大驚，叫了几聲夫人，不二扒將起來說道：“我正在快活，你怕我死了？”丹陽倒身下拜，多承指教，贈詩一首：

入火不焚便是道    身在油鍋湯不著

金丹結成不壞體    這個功夫最難學

作畢，見夫人穿上衣服，丹陽重新拜謝，曰：“我在關西回家，只說度化夫人，誰知反受你的指教，從此拜別，竟往趙州橋安身。”重陽化一美女前來考証

重陽祖師祥光繞   霎時來到趙州橋   變化美人多俊巧

來到廟中將馬調   丹陽寬容不發笑   苦口勸化悟道高

美人請師要領教   何為八寶外丹苗   馬師便把姑娘叫

聽我貧道說分爻   天風地氣是兩寶   日精月華二寶高

玉液瓊漿為兩寶   鉛汞共八外丹苗   美人一聽哈哈笑

道德精明說得高   有道無法不顯耀   傳你騰云上九霄

丹陽搖頭都不好   肉身騰云是邪妖   美人一聽他去了

化作清風上天曹   丹陽駭得忙跪倒   原是師傅試高超

龍宮春

慧劍斬邪妖，赤龍搭天橋，玉兔唧金鳥叫木魚聲聲敲。青龍吟白虎嘯笙簫琴音鬧。云滾滾風漂漂醍醐勝香醪。那管他龍爭虎斗，我這里快樂逍遙。

話說劉長生自得了口訣，各省云游，至丙子年，在鄂縣師友相遇，問訓已畢，言道：“何不將几年修煉功夫說出，大家評論，誰淺誰深。”四人道：“正是。”丹陽道：“昔日師傅傳我的口訣，叫我傳與大眾，謹遵師命，連你三人，共有四百余人，個個俱是我傳授。我才行不上去。看劉兄與眾不同，道似大丹成就的樣子。何不把我們指點一二？”劉祖說：“我授你的口訣，你反來領教，其理不合？”邱、譚說：“不是這樣講。師傅引進門，修行在各人。想你我雖授口訣，無有苦志，比不上你，何妨指示。”劉祖說：“你們都說我比你們強，我看也只平常，但是而今，性似清風，心如明鏡，你說你的功夫。”丹陽說：“共同修行，必要透徹。”譚祖說：“魔王處治，先天烈訣。”邱祖說：“除死方休，就是一訣。”四人在此講道，鳥獸四面圍繞，聽四人講道。“你看鳥獸都來靜聽。”丹陽道：“萬物一體皆然，悟者都有緣分。鳥獸既來聽道，待傳授大道。”即曰：“大道門戶開，單等有緣來，若肯能死守，鳥獸上天台。斬斷情凡慮，除卻煩惱心，用力加工煉，凡身即道身。”吟罷，鳥獸醒悟，俱皆下拜。禮畢，各個散去，此處記四仙姓名。四世分宗，萬古流傳。再說劉真人，回至武宮，自知功夫圓滿，在真武宮修煉，王祖變一美女，來試道心。劉祖一見，鎖定心猿，吟詩一首曰：丹田有寶休問道，不戀嬌娥苦坐禪，對景忘情超上界，蟠桃赴宴樂陶然。曰是時，美女接口說道：

劉長生真算得尊賢貴種    日夜里勤修持蹈距循規

孤單單獨一人火煉三昧    小嬌娥來陪伴免受孤淒

望師傅要領教且施一禮     何老何嫩請指端的

劉長生栓意馬毫不動意    將苗老和嫩細說玄微

月坤復月臨泰嫩不及    月遁否月觀剝老不回

月壯唨月乾垢中和元氣    不老不嫩煉丹花魁

那美女聽此言稱贊盡美    我傳你采戰法壽與天齊

多謝了仙姑情一片好意    我從前領受了五戒三皈

那美女駕彩云飄然而去    劉長生忙叩頭魂散魄飛

卻說邱祖，自那日在華陰，趕見王祖，王祖罵他：“泄漏天機，日后大餓死七次，小餓死無數，誰替你受苦？你們將我埋了，不可回山東，就在秦川，任意逍遙，募化乞食，以度春秋。”說畢，把袍袖一展就不見了。邱祖自葬師以后，忘卻師言。這里一日，那里一天，無有定在。仍回棲霞，衣不供身，食不充口，熬煎歲月。王祖變一美女，前來試他，向前說道：“你這窮困如此，我傳你點石成金之朮法？”邱祖作詩而嘆曰：“非義之財莫妄貪，窮通富貴總由天，聖人猶有絕日，枉尺直尋恥萬年。”美女言曰

有美女見長春太得古器    要有量才有道免受寒飢

你好比顏子淵瓢飲簞食    又好比范丹窮無食無衣

叫道長我替你想個主意    同我去以家里認為夫妻

邱祖說修行人不貪富貴    再貧窮再魔考不把頭低

想夫子貧而樂富而好禮    我勸你拋紅塵同我皈依

女問道何為叫先天一氣    說得是小弟子愿拜為師

杳杳冥便生陰陰極陽起    恍恍惚便生陽先天生機

果然是道法高說得仔細    我傳你點石法成金稀奇

修行人不貪財學他無益    那仙姑滿面笑跨鶴高飛

卻說郝太古，自從安葬師傅以后，得授丹陽口訣，命他在北京直隸化齋煉性。過了數年，方知本來面目。想我游來游去，枉受勞碌，不免尋一靜處，前去務我的工夫。一日來至趙州橋，見得旁有兩洞無水，甚是寬闊，每日化齋歸來，就在橋洞打坐，一連坐了三年，只坐得如醉如痴，內也不出，外亦不入，猶若朽肉一塊，圍近小兒，看見他巍巍不動，如泥塑木雕無異，周圍與他用磚石砌起牆來，把他圍住在風，他也不理視，只是務他的工夫。眾人與他取個混名，叫活死人不提。再說王祖，在空中慧眼觀見太古，獨坐橋洞窮守空山，死煉血性，不能立功，怎成正覺？不免化一老者，前去磨磚點化于他。于是王祖化就老人，拿了兩磚石，朝夕在他面前磨來磨去，磨了半月，嘈不堪，只磨得心慌意亂，太古說道：“你這個老人，何不把磚拿在別處去？”磨老人曰：“我在此處，水也方便，兼之清靜，此乃官所之地，你坐得靜，我也磨得磚，怎么叫我拿在別處去磨？”太古回言道：“把我的心性嘈雜亂了，務不成我的工夫。”老人曰：“我磨我的磚，你坐你的靜，有何不然？”太古曰：“我看你是個愚人，把那磚石盡磨，有何妙用？”老人曰：“你靜坐有何益處？”太古曰：“日后坐成一個神仙。”老人曰：“我這磚石磨過三年九載，日后必成美玉。猶如明鏡一般，能照天地日月。”太古笑曰：“磚是磚，玉是玉，磨磚豈能成玉？”老人曰：“你說我這磚不能磨成玉？人豈能久坐以成仙乎？太上有言曰‘欲求天仙者，當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當立三百善。’成仙要有功善，豈是坐得成的。有几句良言，聽我道來

郝太古我看你甚是愚蠢    又何苦在此地裝作死人

徒參禪怎能夠得成神聖    光有道無德行盡是虛文

張剝皮五百年死守血性    只坐得滿身中一派純陰

遇志公來點化度他不醒    到臨頭那陰魂入了豬身

有志公化豬來摔死復性    指點他立功善方能成真

你為何不培功化些緣分    到華山去設教多度原人

郝太古聽此言忙把禮頂    那老人忽不見上了天門

卻說譚祖，常在八百里秦川煉性，酒、色、財心一刀兩斷，只恨這一點氣心，還未了然，更加愁悶，驚動王祖，大顯神通，化了一座園亭內賣酒飯，王祖變成賣酒的，坐在門下迎客，以好點化譚祖。時當早飯，譚祖前來化齋，王祖持拳，將門牙損壞，譚祖拾起門牙，大笑而去。自己說該打，世人都照這樣打來，我才好過，心中全無嗔恨。王祖出言大罵：“你乃瘋魔野道，清晨早起就化酒吃，出的什么家，還想成仙，你變驢去罷。”譚祖全然不理，王祖見他不動煩惱，大道必成，正是：一拳消盡平生孽，損折門牙不動嗔。酒色財氣都除盡，何愁不做天外人？云游几年，仍回洛陽觀音閣坐靜。王祖又變一美女，試他道心，毫無邪念，言道：“我傳你五遁法朮？”譚祖曰道：“有三千六百門，人人各執一苗根，惟有些子玄關竅，不在三千六百門。”

有美女便開言且聽詳細    我傳你五遁法自來食衣

譚長真稱仙姑多謝美意    那五遁是旁門難見阿彌

女弟子領一教沐浴滌洗    說得是我情愿拜你為師

請沐浴真清靜卯酉兩起    天生寅沐生卯寒熱溫炊

水生申沐浴酉熱氣浴退    故而是名沐浴卯酉東西

那仙姑滿臉笑祥云高起    落之在東坪鄉化一仙姬

且說王玉陽，自與眾師兄分手以后，居于東坪云光洞，修煉多年，志行堅固，俟后道成。心中思想，我一生修仙伴道，原為自己的性命，如今大道已成，還須體貼仙佛，闡教度世。常言說，度人即是度己。成己可以成人。聖經云：成已仁也﹔成物知也。我要顯些道法，著些靈異，感動些人緣，度化些男女，立些功德才好。所以驅神逐鬼，攝盜碎石，出神入夢，祈雨禱晴，扶乩降鸞、起死回生、著大靈異、顯大神通，護國安邦，濟世救民，利物利人，種種事端，難以枚舉，眾人將他靈應傳于京都，驚動宋帝，傳詔有請，祈雨救旱。是時，玉陽領旨，有以文臣試其法朮，傳命設立百尺高台，一人登台祈雨，三日不應，用火立焚。已經三日，陽光更烈，天高無云，延至午刻，無有點雨，宋王乃命武士，架起柴樓，用火焚之，焚至正中，黑氣沖天，烏天黑地，風雷大震，陡然作云，沛然下雨，大降滂沱，洪雨盈川，遍地水深一尺，撤去雨台，扑滅柴樓，玉陽全無損傷，真算得入水不溺，入火不焚。因宋王封玉陽，無量真人，后有嫉妒，與以鴆酒飯未斃歸，乃寓于水池之中，池涸免后，乃辭朝歸洞，得遇重陽祖師，觀見玉陽功程將滿，當化一美麗道姑，前去考他道心，乃走進丹房，見了玉陽，口稱師兄，一人孤身在此無伴，特來陪候，玉陽只管務他的工夫。

有道姑見玉陽宛轉調戲    調不動復領教萬物藏歸

九十月諸萬物陽氣歸地    瘦嶺梅先開放十月佳期

含虛養精神足歲暮年底    待春來又發生萬物光輝

道姑說果算得仙家妙趣    我傳你護道法譴神呼雷

我正道憑善功感動天地    無功德使神將造罪成堆

那仙姑滿臉笑祥云高起    走東方合東南查訪高低

游南方合西南調整徒弟    到西方合西北乾坤功提

走北方合東北男女提攜    往中央河南省調治皈依

十八回只說到這里止矣    再且聽十九回餓劫懸機

詩曰

眾人八極返鴻蒙    徒眾四方各務功

參透先天希妙理    禪機萬化格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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